掬起一把冷水往脸上一泼,沈舒晨的双肩微微颤动,她强压抑住以往的记忆,不敢再去回想,泛红的眼眶有著不堪回首的沉痛。
吸了吸鼻,她对著镜子中的自己打气,佯装不受往事影响地扬著一抹笑。
只是,有著不正常白皙的笑容是那么委屈,令人心疼,仿佛失巢的母鸟,找不回年少曾有的纯真和无邪。
“看看你,一脸无精打彩的样子,想找你去拉布条抗议都不成,好好的女孩也不找个正经的工作做做,就算你不工作,我沈助本会少你一口饭吃吗?”瞧瞧多揪心呀!瘦得不长肉,风一吹就飘走了。
“爸!我上楼睡个回笼觉……”精神委靡、战斗力锐减的沈舒晨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样。
看到女儿的不上进,沈助本没好气地踩住她拖鞋。“不用找你儿子吗?八成又去了那里。”
“哪里……喔!那里。”她表情先是迷惘,继而困惑。
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怎么老往那里钻,没瞧他腻过。
“还不去找回来,你这当妈的一点责任感也没有,想当年……”
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回想当年,仍带困意的沈舒晨一听到父亲又开始“落落长”的当年种种,当下如雷灌顶,什么精神都提了上来,故做缓慢,其实走得很快地往外冲。
她并不怕念,有父母的孩子最幸福,当初若非爸妈展开双手包容她,给予无私的宠爱,以母鸡护小鸡的方式挡住村里的流言蜚语,她也没有勇气生下世人所不容的儿子,更遑论是带大他。
亲恩大过天,因为有他们,她才能无风无雨的度过每一天,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过著平静无波的生活。
可是……唉!怎么日子越过越无力了,老是觉得烦,卡稿的痛苦谁人知。
二十八岁的沈舒晨有不错的文学底子,误打误中的成了罗曼史作家,虽然她胸无大志,只想写来自娱,不过人有一失必有一得,莫名其妙地大受欢迎,短短几年间变成当红的畅销天后。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同时也让她有了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正当她一边恍神,一边走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几辆少见的高级轿车从远处快速驶近,呼啸而过进入刚铺上柏油的红线村。
蓦地,一张冷峻脸孔掠过眼前,窗户半降的车内有个男人抬起头,气势凛冽地朝前望去,车窗外,一双秋水眸子霎时染上错愕、惊惶又害怕的情绪。
“是他不,不会的,应该是太阳太大了,我眼花了。”
“像。”
“好像。”
“真的很像。”
“简直是一模一样嘛!”
“对呀!只差尺寸不同而已,根本是父子。”
“人人这下可要开心了,他老爸终于迷途知返,要来领他回家了。”
“不过这个男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居然忍心抛弃这么可爱的孩子,穿得体面有什么用,还不是人面兽心,村长伯的女儿肯定是被骗失身。”
“就是嘛!还有脸回来找儿子,换成是我早羞愧得自杀了……”
一下车,踏上满布绿意的土地,罗劭然先听到一阵不算小的抽气声,而后是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对著他的方向指指点点。
原以为迎接他的是大规模抗议活动,以行动来排斥外来的财团,抵死不让纯净的故乡惹上市侩之气。
但是,他们看他的眼光似乎透著一丝诡异,虽然有著谴责和怨怪,却不是全然的排挤,反而像在……埋怨,埋怨他来太迟?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两个、三个……几乎所有看到他的村民都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以眼神暗示他该往哪走。
见鬼了,这些人全疯了吗?还主动指路,到底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的罗劭然并未打破沉默,漠视地望著山脉贯穿,清溪流过的小村落。
“总裁,这里就是红线村,前方那一座庙和附近农地便是开发预定地,我们已买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只有少数地主不肯出售。”
神色紧张的开发部经理以眼角偷觑顶头上司的侧脸,手心微冒著冷汗。
“就这么一块地你谈了快一年还谈不下来,公司发给你的丰厚薪水你领得不汗颜吗?周经理?”
一听毫不留情的指责,周经理的汗流得更凶了。“报……报告总裁,不是属下办事不力,而是有些村民实在太顽固了,怎么都不愿卖地,还说……还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他浪费时间前来不是为了听废话,上百亿的投资就等破土。
总裁大人声一低,他连忙取出几份文件。“村……村长带头说他死后要葬在自己的土地上,谁要敢来挖他的坟土,他第一个找人拚命。”
“荒谬。”他不耐烦的低斥,不把“誓死如归”的疯话当一回事。
“总裁,红线村的村民并不多,可是非常推崇热心助人的村长,以他马首是瞻,通常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其他人少有意见。”这是他观察几个月所得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说,说服了村长,一切便可迎刃而解,毫无阻碍?”罗劭然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是的,总裁。”奇怪,总裁的声调明明一如往常,为什么会有阵冷意袭上背脊?
骤地,他脸色一沉。“你不想要开发经理这位置尽管开口,我绝不留人。”
“总……总裁……”周经理惊得脸发白,汗如雨下。
“连一个小小的村长也摆不平,公司要你何用,你知道这一延迟将损失多少金钱。”成本的计算,人事的支出,董事会的压力,一间兼具养生的度假饭店真那么难推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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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家小情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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