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铺草为席。”
“你……您别闹了!您是堂堂领主大人,怎么睡得惯草席?”
“你这个千金小姐都能住这种破旧的农舍了。”
“我是……下官怎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要不这样吧?我就委屈委屈,勉强自己跟你同睡一场如何?”他半真半假地提议。
她惊得明眸圆睁。“你、你、你……”
“我怎样?”他叹息。“你这丫头怎么老是犯口吃?”
“你怎能这般……这般轻薄无礼?”
“所以呢?小姐你要治在下轻薄无礼之罪吗?”他俊唇勾笑,明显就是在作弄她。
她愤而摆袖。“领主大人,请回吧!”“下逐客令了呢。”他笑笑,坐在原位,不动如山。
她拿他没辙,形势比人强,她知道,他若当真要以威势相逼,她也难以不从。
“大人,您若是君子风度,应当知晓不该如此戏弄一个姑娘家。”
“可我偏偏就不是个君子呢。”他眨眨眼。
是啊,他还真的不是。德芬无奈咬唇。
看她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他不觉又想笑。为何自己老爱欺负这丫头呢?为何见到她,与她做口舌之争,他会觉得多年来笼罩在心房的乌云,似乎破开了一角,逐渐放晴?
这不是个好兆头吧?
一念及此,他倏地收笑,毅然起身。“逗你的呢,我回去了。”
她惘然注视他坚毅挺拔的背影,不觉感到一股淡淡的失落。“请留步,大人。”
“怎么?”他回头,斜挑眉。“不是怕我留下来会对你轻薄无礼吗?”
“我只是……”芙颊生晕。他说话非得如此轻佻吗?“有样东西想送给令弟。”
“什么东西?”
她回房,捧出一方木盒,盒里是一台附有机关的木造玩具车。
“这是我之前路过西方边境时,跟一名来自西域的商人买来的。”其实是当地州牧进贡给她的珍玩宝物。“这台小车,每行一里,车上的小人便会击鼓一响,很有意思,我想令弟可能会喜欢。”
黑玄接过木盒,拨弄一下车上的小木人。“你当真要把这玩意儿送给蓝?”
‘是,那日若不是有他出手相肋,替我和春天挨了那些盗贼几拳,我们主仆俩的下场不堪设想。”
“不过据你的侍女所言,反倒是你们拿出钱来,才救了蓝一命?”
“总之当日我们能那般相遇,也算是有缘吧。”德芬淡淡一笑,并不想计较是谁对谁的恩情比较多。
黑玄意味深长地凝望她,良久,朝她潇洒地摆摆手,两兄弟骑马相偕离去。
隔天一早,黑玄召唤心腹严冬,将德芬画的农具设计图转交给他。
“把这几张设计图拿给张、李两位开农师瞧瞧,若是可行的话,就请金穗花城的铁匠制造一批足够这地区农民使用的农具吧,其他的,等大规模推广至其他各地时再说。”
“是。”严冬领命接过图。
“另外,请两位开农师装作偶然路过,给那丫头一些协助。”
“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就是请两位开农师略加点拨那丫头一、二,只要他们稍露端倪,那丫头很机灵的,一定会将他们留下来,诚心求教。”
“就是要让于姑娘以为是自己偶然巧遇的人才吗?”
“嗯。”
“可张、李两位开农师都是领王您特意从唐国延揽而来的人才,怎么能屈就在那位姑娘手下?”
“这你别担心,我自会对他们两位有所补偿,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是。”
“还有,这阵子夜凉,她那间屋子太冷了,派人多送去几个炭炉吧!新鲜的蔬果鱼肉也得送过去,再遣一个管家执事、一个长工、一个厨娘、两个使唤丫鬟给她。若是她问起,就说那些粮食是“‘官府”的配给。,人手也是官府拨给开农师使唤的。”
“……是。”严冬听得矫舌不下,偏还得摆出平日的冷酷,肃然遵命。
除了亲弟弟黑蓝,几曾见过这冷情的领主如此关照一个人?那位于芬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发现自己很好奇。
日落时分,德芬回到农舍,惊觉屋内焕然一新,不仅重新打扫过了,添了几件家具,亦烧起炭炉,火光融融,暖室馨香,还多了几名仆役供她差遣。
餐桌上也不再是简单的粗茶淡饭,而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料理,令人食指大动。
据为首的管家执事声称,他们是“官府”配给开农师使唤的。
深夜,德芬沐浴过后,坐在温暖的床炕上,让春天替自己按摩酸痛的双腿,悠然长叹。“春天,你说一个开农师能是几品的官职呢?居然能得到这般的配给和待遇。”
“小姐,您可是天女公主耶!”对这从天而降的礼遇,春天只觉理所当然。
“在宫里您都是前呼后拥的,官府这才派几个人来服侍,算得了什么?”
“说的没错,但我如今只是个连宫品位阶都论不上的芝麻官啊。”
“小姐是什么意思?”
德芬也不对侍女解释,望向窗外一轮银色明月、心房也同床炕一般,烧得暖烘烘的。
这些,约莫都是某人给她的特别待遇吧……
她思付着,甜蜜在唇畔化开。
天上城,王宫。
御花园里,一场欢宴正在进行。护国天女子日前失踪,宫内人心惶惶,绝非饮酒作乐的时候,但开阳王子却于此时召开赏花宴,邀集一千贵族子弟吟风弄月,品尝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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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女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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