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移开视线,他原以为会看到她无助慌乱的眼神,但她并不慌乱,只是生气,然后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瞳隔街传达出无声的恳求,她甚至没有抬起按压在那只狗身上的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就那样看着他。
他的手搁在早已打开的车门上,却无法就这样坐进车里,和其它人一样,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扬长而去。
他应该这样做的,他又不是兽医,他也不养宠物,他根本不知道遇到这种事该如何处理--
在他犹疑不定的那几秒里,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在一点一滴的加深,他不喜欢她那一副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的表情。
该死的!
暗暗咒骂一声,他紧抿着唇,甩上车门,皱着眉头穿过马路,满心不甘愿的朝她走去。
天杀的,他甚至不喜欢「狗」这种动物!
***
「需要帮忙吗?」
那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如是说,他像一辆坦克般向她走来,表情却是一副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眉头微蹙、面容冷硬,像个遭人打扰用餐的将军。
他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一点也不像是真心想帮忙的样子,不过她刚刚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过来,甚至开口询问她。
「是的。」她看着他说:「它被车撞断脚骨,需要送去诊所。」
那只狗仍在流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他迟疑了一下,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道:「你知道地址?」
「嗯。」她点头。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把狗抱起来,我送你过去。」
命令的口气、冷硬的表情,虽然他的行为是在帮忙,他看起来仍不像想帮忙的样子,他始终都是站着,让她一直要仰着脖子抬头看他。他脱下外套时,她一度以为他会蹲下来抱狗,但他没有,他只是把外套递给她,然后等着。
聊胜于无,她想。
接过高级的西装外套,她包住受伤的拉不拉多犬,然后站起来,他转身走回他的车,她抱着狗跟在后面,这只狗不小,还颇重,幸好她早已习惯搬运重物,而且它虽然受伤了,却还挺乖的。
他替她开了车门,但依然没替她抱狗,她抱着狗,动作有点困难的爬上他的车。
他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车上一尘不染,像刚出厂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车子的里程数,新车不会有那么高的里程数。
所以这个阿诺史瓦辛格有洁癖?
瞥了身旁坐上驾驶座的男人一眼,他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它们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他不苟言笑的发动车子,一双大手轻松的操控方向盘,将车开了出去。
「往哪走?」
她开口指示了方向,最近的动物诊所只在几个街区外,不到五分钟的车程,但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的气氛和他庞大的身形,教她不自觉绷紧了神经,但右手仍安慰的抚着因受伤而不住喘气的狗。
它脖子上有项圈,这只狗是有人养的,它非常非常的乖,即使受了伤,还是十分安静,只有颤抖的身子和那双乌黑的大眼显示出它的痛苦,它甚至没有呜咽。
她喉头一紧,注意力全回到这只拉不拉多身上,柔声安抚它,「乖、乖,撑下去,马上就到了……」
车停了,她抬起头,男人已经下了车,然后替她开了车门,她费力地抱着狗下车,他站到一旁,帮她开了动物诊所的门。她匆匆进门,和迎上来的兽医及诊所人员说明原由,兽医接手了狗儿,她松口气的同时,才发现那男人没进来,她回头看时,他正坐进那辆黑得闪闪发亮的吉普车,他发动车子,临走前,朝诊所里看了一眼,视线又和她对上。
她心头猛地一跳,但这回他没停下,只是拉回视线,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她忘了和他道谢。
动物诊所的人将沾满血迹的高级西装外套是给她时,她怀疑这上头的血迹洗得掉,跟着她突然想到,就算她把外套送洗干净了,也无法还他。
因为地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或是叫啥名哈--
***
她身上有着茉莉的香味。
而且她的确没有穿耳洞,他一直没见她戴过任何耳饰,始终怀疑她没在耳上穿洞,直到刚刚靠近她,才真正确定。她的耳垂像珠玉般平滑,因为天冷和刚晨跑完而微微泛着粉红的色泽,和她玫瑰般的双颊一般。
她有着东方人的单眼皮,眼尾微微的上翘,黑色的双瞳灵动有神,有种神秘的味道。被她自己剪短的黑发在这些日子里再度留长,她只是简单的绑了个马尾,但还是有几绺发丝因为运动过后偷偷溜了出来,垂落在她脸颊。
其实,他很奇怪在那短短几分钟里,他竟能记得那么多、看得那么清楚,即使过了一上午,他仍能听见她柔声安抚那只狗。
他听过她唱歌,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但听起来十分舒服,像丝绒一样--
「老板?亚当?亚当·巴特!」
他回过神来,看见班顿·布莱斯脸色难看的站在他面前,金边的镜框反射着灯光,薄薄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事?」亚当勉为其难的配合他,开口问。
「开会的时间到了。」班顿压抑着怒气,僵硬的提醒他。
他看着班顿,然后起身,在班顿的押解下,走到会议室的大皮椅坐下,听着各部门的主管一一起身报告本周营运状况,在必要的时候、或是班顿从桌子下踢他的时候,意思意思的应个几声,说个两句话。
班顿对那些报告听得很仔细,他却还不到十分钟就开始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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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猛男追新娘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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