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颤,即便烧到神智不清,全身虚脱,依然难掩惊慌的试图挣扎。
“没事,我在这里。”他拥着她,小心翼翼的在水中环抱着她,在她耳畔保证:“我不会让你沉下去,不会。”
也许是因为她听进去了,也可能是冷水舒缓了她高热的不适,她渐渐不再那么害怕,只将发烫的小脑袋瓜,靠在他肩头上。
他本来担心她会因为水太冷而痉挛,但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带她太快入水,她的状况还好。
半晌后,她的情况开始好转。
她贴靠着他的身体,不再烫得吓人,急促的呼吸放慢,失序的心跳也已渐渐变缓。
“阿静……对不起……”
哗啦的水声,遮住了大部分的声音,却遮不住她的心跳,掩不住她的呼吸,和那小小、小小,宛若细雨般轻轻的梦呓。
“对不起……”
盯着她虚弱苍白的小脸,他的心收紧,收得是那么的紧,紧到几乎无法跳动。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轻拥,只觉心热,眼也热。
皎洁的明月,倒映在荡漾的水中,晃啊晃的,幽幽。
恰似那年初秋……
***
明媚的月光轻轻。
她的高热已退,乌黑的长发如丝缎般,飘荡在水中。
他抱着她上了岸,回到只余残烬的火堆旁,添了些柴,重新燃起了火。
小心的,他盘腿坐在火旁,让她坐靠在怀中,细心拧去她湿透长发的水,再帮她更换干的竹片。
火光熊熊,映照着她柔嫩雪白的娇躯,她身上的伤,不只拇指上的烫伤和肋骨那处内伤,她的小脸和手脚上,都有草叶刮出的条条红痕,和这两天四处张罗食物而磨出的水泡与擦伤。
她向来不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可却也不曾搞得如此狼狈过,古灵精怪的她虽爱做男儿打扮,也还是爱漂亮的,年岁渐长后,她不再和人打架,而是学会了耍心机,她很擅长指使旁人帮她做事,也比一般人都还要清楚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银光是有脑袋的,他其实比谁都还要清楚,打一开始,她的算计就都是他教的,可到了后来,她却青出于蓝。
她很聪明,太聪明了。
她很少做出傻事,她一向知道该如何拿捏分寸,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可是,当他兽化之后,被那狂暴意识吞噬时,她却冒着生命危险靠近他。
看着她身上的伤,他只觉喉紧心痛。
小心的,他抹去她身上的水珠,温柔的替她处理那些破掉的水泡与割伤。
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不敢相信,仍然为她的胆大妄为感到恐惧。
他当时意识不清,只能勉力压抑着不去伤人,转身逃走,可是当箭羽不断袭来,当人们不分青红皂白,持刀剑围剿,他的理智早已完全被兽性的狂怒吞噬,遇见阿万时,他只想打倒所有阻挡他的人,只想伤害所有伤害他的人。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会陷入完全的疯狂,但她却出现了。
出现在他面前,阻止他伤害阿万,阻止他继续发狂。
在那个当下,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又为什么会被追杀,可是她却依然相信他。
就连他都不相信自己时,她还是相信他。
相信他。
她非但在狂风暴雨中挺身扞卫他,甚至在他咬了她之后,还试图阻止楚大哥杀了他。
他都已经伤了她,都已经弄伤了她……
他不懂,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明明很聪明的……
不由自主的,他心疼的抚着她脸上的红痕,抚着她虎口上的烫伤。
明明很怕疼的……
嫁给师兄不是很好?那是老爷千挑万选的,师叔和师婶都是好人,学医的师兄人更是温文儒稚,师兄会疼她的,会宠她的,他知道,师兄比他这种野兽好上千万倍。
他都已经忍了,都让了,即便不甘、即便嫉妒得几欲发狂,他依然强忍着想去找她,带她远走天涯的冲动。
他只想她好,只要她好,所以后来总冷待着她、疏远着她,原以为她会就此死心,谁知到头来,这小傻瓜还是为他搞得这般遍体鳞伤。
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
火焰贪婪的吞噬着干柴,在黑夜中燃烧着,提供温暖,烘干两人的身体。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的声,轻轻,呢喃着,热着魂,暖着心。
他小心呵护的拥着那小小的傻瓜,以手指一次又一次,怜惜的慢慢梳开她的长发,直到它们全都干软柔顺如丝的披散在她身上。
像他这种野蛮的怪物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啊?
即便她因他而伤,在内心深处,除了心疼不舍,他却也因此感到兴奋,甚或狂喜,只因她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啊。
就连此时此刻,她如此虚弱,他却依旧满心都是想将她占有的冲动,腿间的火热从在冰冷的水中时就已硬挺,隐隐悸动着,明明知道她仍伤着,还烧着,却也逼不退那汹涌的欲 /望。
野蛮的原始冲动,让他极度渴望进入她柔软的身体里,让她成为他的,让她染上他的味道,让她彻彻底底都是他的。
只有禽兽,才会如他这般吧?
不知是否又做了噩梦,她眼角又逸出一滴晶莹的泪。
舞动的火焰,在前方晃动着,在她的泪光中闪耀着。
一颗心,既疼且痛,还有更多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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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泪(下)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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