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她喉头一哽,泪水在瞬间夺眶。
“阿峰……”
电话那头,传来她微弱的啜泣声。
他吓了一跳,跟着就听到她颤抖着,用好小好小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开口要求。
“拜、拜托……你……你可……不可以……我没……没办法……”
“我马上过来。”
他挂掉了电话,下了床就快步跑到对门去,她的门锁着,他没有费事敲门,一脚踹开了那扇房门,冲了进去。
她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在第一时间开了灯,只见床上没人,到处一片混乱,她的被子掉在地上,枕头不知为何跑到窗边,原该放着电话的床头柜倒在地上,无线电话上的话筒不见了,椅子也被弄倒,台灯也滚落在地。
起初他没看到她在哪里,他以为她拿着无线话筒去了浴室,但浴室里没有人,他正要开口叫她。
雷声又响,他听见一声惊吓的闷喘。
他迅速在床边趴了下来,看见她蜷缩在床底最深处,闭着眼,靠着墙,一手紧握成拳头,一手紧抓着话筒,两只手臂在眼前交叉,像是试着在对抗什么,但恐惧仍让她全身不断颤抖,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她是如此害怕,整个人缩得如此的小,让膝头都抵到了下巴。
她那模样,吓坏了他。
那瞬间,知道他做错了两件事,他一不该挂她电话,二不该踹门进来。
为了不知名的原因,她早已被吓坏,他的行为,只加深了她的恐惧。
他小心翼翼的朝她伸出手,哑声轻喊。
“怀安。”
她浑身一颤,屏住了呼吸,却止不住颤抖。
“没事了,是我。”他伸长了手,但仍摸不到她,床底下空间太小,他进不去,他考虑过把整张床挪开,却怕这样大的动作,会让她受到更大惊吓,所以只是用最平静的声音,开口要求:“把手放下来,看着我。”
她没有动,反而变得更安静了,好像连颤抖都被强制停止,就像小动物被猛兽发现时,被逼入了绝境,试图装死求生一样。
这一秒,心疼与愤怒一并上涌,他知道,这就是她过去在游戏中的样子,这才是她当时真正的模样。
在那种可怕的环境里,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没有人可以活得这么久,除非学会躲藏。
藏起来,躲起来,直到杀戮结束。
她不是一直都那么勇敢,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冷血无情,杀人不会手抖,踹人不会脚软,她只是被逼成了那样,被那些该死的家伙,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才不得不反抗。
可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如这般惊慌害怕的躲着,屏息无助的藏着,担心随时都会被找到,被猎杀。
她不是猎人,从来就不是,那只是他们玩弄她的说法,她一直都只是个猎物。
他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恐惧与绝望、害怕与惊惶。
“怀安,”他唤着她的名字,道:“你刚刚才打了电话给我,记得吗?你叫我过来,所以我来了。”
几不可觉的,她张嘴喘了口气。
他凝望着她,哑声要求:“看看我,一眼就好。”
她依然没有动,但他感觉到她的迟疑。
“一眼就好。”他低哑恳求。
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的吸了口气,终于偷偷挪开了遮挡着泪眼的手臂,露出了一只眼,在黑暗的床底下,偷看他。
“看,是我,阿峰。”他哑声提醒她:“你嫁过的那个笨蛋。”
泪水,瞬间盈满她眼眶。
他试图对她微笑,想藉微笑安抚她,却因为心太痛而做不到,只能伸长了手,粗声要求。
“过来,来我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没有动,不敢动,只是用那只饱含恐惧的泪眼看着他。
“相信我,”他喉头微哽,再说:“把手给我。”
不要相信任何人。
眼前的男人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看起来很像阿峰,听起来也很像阿峰,但脑海里的声音威胁着她。
不。要。相。信。任。何。人。
每个人都懂得背叛,信任他人,只会害死自己。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就是这样活下来的,然后继续逃跑,一直躲藏,直到遇见了他。
“相信我。”
男人耐着性子开口,再次恳求。
她好害怕,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怕所有的事情,到头来终成空。
但他一直等着,伸长了他的手,要求。
“你知道,你可以依赖我。”
豆大的泪,从她眼眶里滑落。
他凝望着她,屏息等着。
只是在一起不够,我想要更多。
他说,这么说,真心要求过。
无法自已的,她抖颤的,放下了其中一只遮着脸的手臂。
你疯了吗?他会杀死你的!
她不理会脑海里那可恶的声音,她想相信他,她要相信他,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死,她也愿意。
可是,还是怕。
但男人没有动,只是趴在地上,持续张开手。
阿峰看着她怯怯的、紧张的,把手朝他伸了过来,试着轻触他的手。
这一秒,心口紧缩,让眼眶也热。
他不敢急,怕惊吓了她。
她先是摸着他的指尖,确定没事,才颤抖着往前,再触碰他的指根,这之中,她迟疑着,挣扎着,不时会停下,像是害怕他会消失,又像是担心他会突然抓住她,所以随时想缩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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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下)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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