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颊抽搐著,伸手直指著木屋,从牙缝中进出一句:「进屋去。」
「可是……」她开口要说话,却遭他打断。
「进去!」他压抑著怒气,冷声道。
「我不觉得……」她不甘心的再开口。
「给我滚进去!」他火大的怒斥。
瞧出他耐性有限,她识相的闭上嘴,慌忙爬站起来,提起过长的裙摆乖乖走回屋子里。
***
男人仍杵在湖边,夕阳将他的身影和湖水染成橘红色。
轩辕魃乖乖跪坐在屋内的草塾上,不时偷偷觑他一眼。
从他赶她进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却只是紧握著刀站在原地,背对著她,颈背的肌肉不时因怒气而紧绷贲起纠结著。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那不动如山的背影却教她没来由的头皮发麻。
或许她曾做了对不起这个人的事,要不然他抓她干嘛?
烦恼的皱起秀眉,她在水袖中绞著手指头。
可她不记得了呀……
想到这点,她就更烦了,再瞄男人的背影一眼,她不记得他这件事显然更是加深了他的火气;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青龙堡时,她就知道应龙和小宛有事情瞒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早先这男人说的话,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可如果她没有表妹,那小宛是谁呢?
自己……又是谁呢?
轻咬著下唇,她再次看向屋外那男人,心头涌现初次醒来时,那股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惶然不安。
而……他呢……?
他又是谁?
第二章
日落月升,夜幕降临。
她因疲倦而睡去,再醒来时,点点星光已爬满天际。
男人,不知何时已不在原地;屋内,却多了一盏昏黄油灯及一粒馒头。
馒头饱满白嫩,带著淡淡的香味。
她想,那应是给她的。
心,宽松了些,虽然思绪还是杂乱,但她晓得,他若决定要杀她,就不会给她食物。
捧著馒头站了起来,她来到门边,试著寻找那人的踪影,虽然不饿,她还是啃了几口馒头,怕要是不吃会被认为不识好歹。
月光洒落一地银华,清风拂过,湖畔水草隐隐摇曳著。
一波波的潮浪缓缓送上岸边,湖水潮声,像摇蓝曲一般徐缓轻柔。
这儿……真的……好漂亮……
轻轻喟叹了口气,她捧著馒头倚在门边,莫名发愣了起来。
他不在任何触目所及的地方,或许在周围那环绕著湖水的阗暗森林里吧。
她知道,其实自己应该要乘机逃跑,可却莫名提不起劲来;再说她也不晓得该往哪儿走,这森林那么广阔,没人领著,她肯定迷路的。
望著湖中晃荡的水月,她有些怔仲……
不知为何,那男人,教她莫名熟悉,他灼热的眼神、他既怒又恼的神情、他怀抱的温度,在在都让她为之心悸,彷佛,她曾--
湖上缓缓升起茫茫白雾,她微侧著头,有些迷茫。
曾什么呢?
脑中闪过一丝朦胧影像,她蹙颦著眉,尝试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思绪,但一股刺痛突地袭来,尖锐的疼痛来得突然,像刀尖般戳刺著她的头,她痛得抽了口气,馒头从手中滑落。
红色的火光闪过--
她捧著头跪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银色的刀光划过--
她惊慌退跌,两眼睁得老大。
可一眨眼,星光依然是星光,湖水依然,月依旧,眼前什么也没有。
她捂著嘴,那股疼痛却仍残留,额际仍能感受那一阵阵的刺痛。
怎么回事?
她轻颤著,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夜风再起,她却觉得热,好热。
这里没有火,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只有在看到火光时才会……才会……
才会怎样?头痛吗?发作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
他愤怒的低吼在耳际回荡著,她惊慌的跳了起来,因他的责问而没来由的感到愧疚。
你胆敢忘了所有你曾做过的!
她两手捧著疼痛的心头,喉际因惊恐而紧缩著。
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突地响起,她慌乱的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跟著随之而起的,又是他的咆哮。
滚!滚!你滚!
她踉跆退跌回屋里,坐倒在床上。
听到没有,你给我滚出这里,再让我看到,我就杀了你--
她慌得捂住双耳,可即使如此她依然能听见他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她开始怀疑自己疯掉的同时,那些如雷般愤怒的声音如来时般突然的停了。
初时,她仍不敢松开捂耳的手,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著稍稍移开手,他的咆哮没有再起,她又将手移开了点,然後才发现衣袖是湿的,被她自己的泪浸湿的。
茫然的摸著颊上未干的泪痕,她甚至不晓得自己哭了,只知道心口好慌、好痛……
好疼。
***
「去哪?」
才离开小屋没多久,他就如她所料的出现在前头。
魃停下脚步,看著这神出鬼没的牢头,镇定心神地回道:「找你。」
他面无表情,只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觉的波澜,冷声命令,「回去。」
「我必须和你谈谈。」她极力压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鼓起勇气看著他道:「你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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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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