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会弄巧成拙,他绝不会这么做!
齐壬符一心一意认为是爱花成痴的花雁行对他这般不爱惜花朵生命的行为气得掉泪,赶忙连声保证,深怕她一气之下从此再也不肯见他。
花雁行犹带泪光,媚眼横睨,“要死早就死了。”
其实花雁行暗中早笑揪肠子了。
他怎么会认为是花的关系?明明就是因为他呀!
又好气又好笑,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些,虽然感动依旧占满了心房,激动的情绪逐渐缓和,让她可以更仔细地把他瞧个清楚。
娃娃脸上的急切不假,担忧不假,害怕不假,他全副的心思都是绕着她打转,她非无心之人,岂能不动容。
“要不然呢?”见她不再直落泪,他宽心不少,但还是不敢太大意。
花雁行叹了口气,“这些花很漂亮,你照顾得也很好。”
“嗯、嗯。”他点点头。
“我只是……只是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怎么能理解她心里的害怕,种种难堪严厉的经历,若不是亲历其中怎会知晓?她甚至早已不奢求他能了解,只要不会看不起她就好。
既然他来,就代表他还不知道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不找她找谁?“我特地运来的花儿又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同你一起夜游湖呀!因为你答应过我的。”
他始终惦记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即便是敷衍,他都记在心底。
“所以你……”
齐壬符随手拿了一朵红花簪在她如云秀发上,打断她的话——
“是来找你。”
花儿只是用来衬托她,在他眼里,永远是人比花娇。
不带嬉闹的专注眼神惹得她腮帮子一阵热烫,首次她在他面前垂敛下眼,闪避他的眼神。
月下,扁舟在不知不觉间划离开画舫,直到只能看见画舫却听不见传出来的歌舞作乐声。
这一夜,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画舫的主厅里有人。
在所有人都跑到甲板上去谈论那艘扁舟时,只有他独留在主厅,手里握着一杯早凉的香茗,静静坐着。
他便是今日出借画舫给镜花楼的主人。
绿映款步踏入主厅,那人立刻扬声问——
“她跳下去了?”那人的声音有着不可置信,却也夹杂淡淡的了解。
绿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这人铁定认识花雁行,否则不会以这种语气说话。
“在我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回头我会好好惩罚她。”绿映睁眼说瞎话功夫好得令人咋舌。
男人发出轻笑。
“切莫。”他的语气随意,“只要让我买下她一晚的时间就好。”
“孟公子说笑了。见什么客人,见多久时间,向来都是紫阳自个儿决定的,我不干预。”这是东西两厢的红牌姑娘才有的特权,绿映当然大大方方地将责任推到花雁行身上。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插手花雁行的事……至少在她决定出嫁前。
“那么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孟少陵由袖袋里摸出一封信,上头印上家徽封蜡。
“好的。”绿映浅笑着收下。
送给色妓或烟花女的情书,哪一家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敢印上家徽封蜡?这孟少陵若非不害怕落人口实,就是常做这样的事。
呵,她倒想看看花雁行会如何处理。
媚眼如丝,溜滴滴地转着,绿映收妥信,简直等不及要交给花雁行了。
“花雁——”
清亮的呼唤声自西厢外头传来,方躺上床榻的花雁行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微笑,慢吞吞地坐起身。
五、四、三、二、一……
“花雁!”
默数到一,齐壬符拉开房门冲了进来。
“王爷。”还没下榻,花雁行软软地唤了声。
眼波如春水,荡漾着千回百转的风情,仅着单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轻盈。
“不用下床了。”齐壬符摆摆手,也知道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要她继续躺着。
花雁行耸耸肩,当真窝回床上,齐壬符还主动替她盖好薄被。
“王爷找我有事?”事实上就算没事,他也三不五时往她这儿跑,可总要意思意思问一下。
横卧在床榻上,翦翦水瞳直瞅着他。
“今日夫子吃坏肚子了,所以我就来这儿读书啦!”齐壬符说着,真捧着书嗑了起来。
“夫子闹肚子疼是吗?”
“嗯。”他颔首,头也没抬。
花雁行微挑眉,没有吵他。
房中转眼无声,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可没多久便见他搔搔头站起身,来回踱步,半晌工夫后又走到窗边扶着贵妃椅坐下。
“哈哈,这儿光线好。”干笑几声,他将头埋回书里。
花雁行没有答腔,只是看着。
不过片刻他又从窗边的位置走回桌边,这次的说法是——
“那儿太亮了。”
花雁行仍是没开口。
就这样看着他由东边走到西边,桌边缩到门边,坐着到站着,像是身上有几百只小虫子在爬,他始终静不下来。
“王爷今日读的是哪本书?”
“嗯……岑参的诗集。”
“边塞诗人岑参?”
“嗯。”
莫怪他会没兴趣,对那种远离战事、生活阔绰、不知民间疾苦的王爷来说,谈谈风花雪月便罢,若是边塞诗,他当然不会感兴趣,也才会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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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之福苦了谁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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