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游刃有余的闪过袁匡的长枪时,一股无形的杀意瞬间逼近,他稍微分神,搜寻杀气的来源,深如海的眸子抓住了某个人影。
他能感觉自己方才闪过的攻击,即将回到身上……
“起!”
他拉动缰绳,让坐骑抬起后腿,险险闪过几支暗箭,但背部仍中了一箭。
“刺客。”他拔掉暗箭,冷哼一声。
“凭老夫和袁匡,只能挡下你,要取你的命,就要有万全的准备。”孔韩深呼吸,沉下气,重新摆开阵式。
袁匡亦然。
“那就上吧!”仲骸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他不能让太仪被带走!
“仲骸,下马!”这次,袁匡不攻击他,反而攻击他的坐骑。
马腿被插了一根长枪,即使是像野兽的马,也难忍痛楚,踢腿嘶鸣。
“畜牲!”努力稳住自己,仲骸大喝,胯下的烈马又叫了几声,渐渐平息下来。
“听说仲骸军善骑,依老夫看,是马了得。受了这样的伤,寻常的马早倒了。”孔韩的手上也少了一支刺矛。
“孤的军队善骑,是因为驯服得了这种畜牲。”仲骸看了下贯穿自己的脚连同马腹的刺矛,眼也没眨一下。
痛惯了,就不痛。
“可以还给老夫吗?刺矛。”孔韩要求。
仲骸闷不吭声的抽出刺矛,马匹也仅仅甩了下头,然后用力一掷,刺矛刺穿了厉家军的军旗。
“孤想你不缺这支。”
孔韩眯起眼,砍了旁边的兵卒,取来新的矛,“现在不缺了。”
下一回合,开始。
“人和马同样杀不死,是人是鬼?”袁匡集中火力,攻击那匹会用头上的角袭击其它马匹的野兽。
“只是来杀厉坎阳的人而已。”仲骸沉声喝道,当袁匡进入攻击范围,立刻射出画戟,胯下的野兽也一头撞倒袁匡的马。
这才是他的好畜牲!
仲骸才想着,下一瞬却被刺客的偷袭打乱阵脚。
于是他骑着烈马在包围过来的厉家军之中刻意乱晃,企图闪躲刺客的追击。
“围阵。”一道命令窜出。
厉家军改变原本散乱的阵式,举起盾牌,瞬间将他包围,使他无处遁逃。
叩哒、叩哒。
不知怎地,明明是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他清楚的听到一阵马蹄声,于是直觉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太仪和厉坎阳一人一骑,上前到阵围外。
他没来由的狂喜,连自己都讶异,再见到太仪竟是如此的振奋。
仲骸还没来得及说话,太仪掀动毫无血色的唇瓣。
“朕等你很久了。”
等他?
并非没注意到太仪难看的脸色,喜悦转眼间被怒火染指,仲骸锐利的双眼狠瞪着厉坎阳。
难道他们没让她睡好、穿好、吃好?
为何她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
“过来!”他咬牙,冷声命令。
太仪一愣,随即扯出没辙的笑容,颤巍巍的,有股危险的气味。
“不,朕不会再愚蠢下去。”她摇头,手一挥。
围成一圈的盾牌间,突出一圈的长枪直对着仲骸。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紧蹙。
“意思是,朕今日要你的命。”她的声音好轻。
那夜,她几乎掉泪又没有的疯狂神情浮现脑海,仲骸一口气梗着,快要无法呼吸。
朕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了……
她把一切都怪在他头上!
他凝视她的眼眸,里头一片空洞,连痛和恨都被她仔细的收进体内,没有泄漏。
她把自己的感情全锁住了,仍一心惦记着要他的命……
是他没错。
是他把她逼到这种绝境,把她的心捏在手中,不给她喘息的余地,才会这样。
他怎么到现在才能体会她的煎熬?
仲骸紧锁着她的眼,双腿夹住马腹,“别挡孤的路……”
胯间的野兽也感受到主子的愤怒激昂,后腿用力一蹬,转眼就要越过阵围。
无论如何,他有话非说不可。
“二阵。”太仪开口。
盾牌后向上突出好几排围成圈向外扩长枪队。
仲骸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头盔和长枪,很快又把视线转向太仪。
朕恨你……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所能握有的一切都成空的话,朕宁愿死在你的刀下,宁愿不曾继位,宁愿让风曦成为受你控制却安全的傀儡王,宁愿不生在帝王家……
她的话被片段重组,在他耳边回荡。
她是真的恨他。
只说该说的话?
他未免想得太美好,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解释,甚至抱歉,只想杀了他!
战场仿佛凝结了,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仲骸和他的野兽高高跃起,可要越过近十排的长枪队,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人一马飞跃了一半,落下。
马躯上插满了长枪,却稳稳的落在人群散开的地面。
空气仍凝滞,除了马儿垂头在喷气,每一双眼都戒备着同样垂下头、坐在马背上不动如山的仲骸。
依情况来看,他绝不可能完好无事。
仲骸的模样非常惨烈。
太仪握紧缰绳,仍是麻木的神色,头饰却开始颤抖。
“布阵。”厉坎阳举起手。
长枪重新对准仲骸,却没人敢贸然前进。
蓦地,马匹睁开眼,发出绿光,浑身是血的仲骸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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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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